现在你懂了吗?为什么你会早产,为什么你生来体弱,为什么你姓燕却没有半点习武的天赋——这一切,都拜你那个娘所赐!」
燕承连连摇头,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,但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。他因为自己难有子嗣而怨天怨地,甚至迁怒于养母,根本症结却在生母身上?
柳太妃依然喋喋不休: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简直大吃一惊。你刚出生的时候弱得跟小猫一样,没想到燕家竟然把你养得这般康健。你也别怨我骗你,这是你娘欠我的!她把自己折腾死了,还要我进宫替她的位置。要不是她,我能吃这二十年的苦?她害的我,我当然找你!」
说到这里,她又神经质地笑道: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。我真没想到,你连熙儿也杀了。她连我都背叛,却为你处处开脱。」
徐吟听到这里,冷笑道:「太妃娘娘,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。你敢说你不是自愿进宫的?说你姐姐惦记着荣华富贵,你也不遑多让啊!」
柳太妃很想驳回去,但是看到她手里的剑,缩了缩。
「反正害他的不是我,他要不是自己动了心思,能被我随便说动?这一年多来,我一直在太元宫清修,他做的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?」
话虽如此,可要不是柳太妃去潼阳挑破他的身世,燕承也不至于这么快生出异心。一步错,步步错,直到铤而走险,再也回不了头。
徐吟在心里叹了口气,转头看向帝后。
明德帝沉着脸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皇后只觉得这一切荒唐极了,喃喃道:「怎么会这样?当初柳姐姐最爱扶助弱小,要不是她出手相救,我可能已经……」
柳太妃闻言笑出声来,不屑地道:「她救的你?董姐姐,你要不要回想一下,当时是什么情形?」
我不配
皇后记得,那是她初到京城发生的事。
她在祖籍出生,十岁才跟着父母上京。京城的贵女眼高于顶,瞧不起她这个乡下来的「土妞」。每每她随母亲出门,同龄的小姐们在一处玩,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。
柳家姐姐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,她没有嫌弃她,带着她一起玩耍。在柳家姐姐的帮助下,她渐渐融入了京城的闺秀圈子。
柳太妃大笑起来,嘲弄道:「董姐姐,你果真是乡下来的土妞,也太好骗了吧!只不过随便说两句话,既能展现她的善心,又多了个言听计从的跟班,何乐而不为?唉,其实也不怨你,我姐姐惯会表面功夫,除了家里人知道一二,外头谁不夸她?」
皇后脸色越发惨白。时间隔得太久,少时的记忆只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影子,没想到背后会是这般龌龊。
柳太妃继续道:「只不过,她这回看走眼了。原以为你就是个衬托她的绿叶,没想到那么快你就让那些贵女刮目相看。她平日自命才女,却比不上你这个小跟班。什么焚香点茶,你总是学得又快又好,风头也渐渐盖过她去,你说她怎么不讨厌你?」
说到这里,柳太妃感叹:「要我说,你确实是她的克星。她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,你都不用刻意去争。名声也好,人缘也罢,入宫的名额,还有……」她的目光瞥向前头。
明德帝冷声:「她既无意于我,又何必管我中意谁?」
柳太妃笑出声,目光戏谑:「庆哥哥,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思。她喜不喜欢你不要紧,反正你不能喜欢别人,最好一辈子都把她放在心上,像小时候一样时时照顾她迁就她,为她赴汤蹈火。」
这话听得帝后二人都皱起了眉头,徐吟毫不客气地驳道:「什么叫女人的心思?她冷漠自私,就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冷漠自私吗?」
柳太妃不敢在她面前造次,目光缩了缩,便避过了这个话题:「董姐姐,你仔细想想,她救你那回,具体情形如何?」
说起这件事,皇后的记忆既深刻又模湖。那种命悬一线的恐惧她到今日还清清楚楚,可除此之外的事,反而被冲澹了。
记得那天也是某家举宴,不知是下棋还是猜谜来着,她输了一着,被打发去湖边采荷花。
荷花离岸边有点远,她极力伸手去够,腰被什么撞了下,就摔到湖里去了。
她在湖里挣扎着,昏迷之前,看到岸上柳姐姐惊慌失措的脸庞,然后就被她喊过来的人救了。
皇后脸色越来越苍白,她一直先入为主,听到柳氏喊人,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……
「想起来了?」柳太妃看着她,「她原想把你推下水出出气,谁料被你看到了脸,只能装作来救你的样子。而你这个傻子,真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。」
说到这里,柳太妃不禁感叹:「我姐姐也就是死得早,不然你们都被她玩弄于股掌。她生下那个孩子,我们原想远远送到乡下去,我姐姐却说,生都生了,总要派上点用场,于是她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,和孩子一起送到了潼阳……」
帝后齐齐露出不忍回想的神情。
那封信堪称字字泣血,也让他们好不容易步入正常的夫妻关系降入冰点,一个内疚自责,一个被恩情绑架。
「不得不说,我姐姐确实算得深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