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是么,一个个不是拒诏就是讨伐,在伪帝眼里都是逆贼。
当然了,所谓师出有名,这话也就是私底下说说,明面上一定要占住名分。他们效忠的是大周正统,是先帝,现今这位谋害先帝和太子,他才是逆贼,各家出兵讨伐乃是出于忠心,个个都是忠臣。
不管怎么说,时局走到这一步,所谓民乱已经不能当成反叛来对待——前世徐吟曾经见过百姓惨状,真到了揭竿而起的地步,多半是活不下去了。
徐焕缓声道:“雍城之事过后,兴通便奉我们为主,但我们既没有派官也没有派兵,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。这次借着机会出兵,真实目的是拿下此地,让它真正姓徐!”
卫均懂了,兴奋地捶了下自己的手掌:“我们要做楚地之主。”
徐吟含笑点头:“就是这个意思,现在你有没有兴趣啊?”
“当然有了!”卫均喊道,“三小姐,一定要带我去啊!”
“喊什么喊?小声点!”季经走过来,将一堆文书扔他手里,“这回出门,可不比先前。这是真正的战事,你可别掉以轻心,要是三小姐少了一根汗毛……”
“大人唯我是问!”卫均赌咒发誓,“只要我在,决不叫三小姐出事,不然我就提脑袋回来见大人!”
“倒也不必。”徐焕笑着说,“你以为阿吟会在你之前出事吗?”
“就是啊!你可别太高看自己。”徐吟接道。
“行了行了,干活吧!快些这些文书送府衙去。”季经打发他,“事还没干成,口号倒是喊得响,年轻人啊!”
被埋汰了一通的卫均摸摸鼻子,老实出去干活了。
写信
三月底,时序进入暮春,河边的柳树开始结子,飞絮飘飘扬扬,如梦似幻。
燕凌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写信。
“一别多月,卿卿如晤。当下战事繁忙,吾……”
第二句没写完,柳絮差点飞到眼睛里,他用手赶开,继续咬笔头。
“公子!”燕吉过来,递给他一个纸包,“军医给的药,能止痒的。”
柳絮纷飞,看着是很美,但也容易引发病症。发现这个苗头,燕凌立刻下令将士们布巾蒙面,又叫军医配药备着,这才止住了蔓延的趋势。
行军打仗,不是简单的带着人打打杀杀,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,每天都要出点问题。既要让他们吃饱穿暖,又要避免生病受伤,还得保持斗志,达成作战目标。这是能力,更是天赋。
譬如燕承,叫他管着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没问题,但要带出去打仗,就抓瞎了。确定自己没有带兵的天赋,燕世子只能遗憾地坐镇后方。
让他羡慕的是,燕凌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。小时候给他几百人,他就敢在练兵时截粮道。后来给几千人,他转头奔袭巴尔思,把一整个镇北都护府搞没了。现在带着几万人,依然游刃有余。
前线的战报送回去,看着他带的兵越来越多,有时候燕承都会想,是不是整个燕家军交给他都没问题?
领兵在外的燕凌,根本不知道大哥复杂的心情,他的心思都在两件事上,一是打进京城掀翻伪帝,二是快点结束战事他好成亲。
为了第二个目标,他只能先努力达成第一个目标。
接过燕吉递来的纸包,燕凌掏出里面的药丸塞进嘴,随便嚼了两下便往下咽。
“公子,水。”燕吉急忙倒了温水来。
燕凌咕咚咕咚随便灌了两口,继续写信。
燕吉不敢再打扰,就到旁边帮伙夫做饭。
这是行军途中的休息时间,临时营地忙得不得了,埋锅做饭、喂马、解决个人问题……得赶紧做完,等会儿又要上路了。
当燕吉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,燕凌还没写完。燕吉不得不催促:“公子,赶紧吃饭吧,时间不多了。”
燕凌只得来个仓促的结尾。他是将领,更加不能让全军为了他一个人停留。
写完收笔墨,他把信放在石头上晾干,就这么蹲在旁边,捧着碗扒饭。
饭吃完了,墨迹也干了,他封好口,交给燕吉:“送哪你知道的,小心点啊,别给我弄丢了。”
“是!这是公子的宝贝,小的哪敢啊!”
“嬉皮笑脸!”燕凌拍了下他的头,呵斥,“赶紧干活,耽搁了唯你是问。”
燕吉哈哈笑着跑开了。
燕凌摸摸头,有点不好意思,想想又理直气壮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