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是啊,这才是桂英,高傲的、永不屈服的太子。
她迎着刀刃走上前——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桂英砍了,轻触到对方手腕的瞬间她将剩馀灵力渡过去。
「华君?」桂英在神智清明的瞬间很快就明白了状况,紧绷的刀刃放下。身子一放松后她连站都站不好,下意识抓着卓华的手稳定身子,她的手异常冰凉,好像只剩骨头似的,紧紧扣着卓华的手掌。
「真的是狃执……」她吃力地说,心中有种绝望感逐渐蔓延。
父皇当初就不该接纳妖族入宫,狃执叛变,谁能挡住他?她都用卓华制衡了,狃执仍敢出手,代表对方心里有十足的把握……也是,他在京城扎根数十载,一夕翻覆,又有谁能耐何得了?那么,究竟是安武王叛乱,还是狃执作梗挑拨?现实与虚幻,已教人搞不清楚。
她的父皇大概是不能指望了,绝对被狃执拿捏在掌心里,如今只有她了。
卓华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,放到榻上,「我先帮你包扎。」
桂英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,本人却毫无自觉。卓华于是唤出许多灵巧的枝芽代替一隻手来做事。
「华君,我需要你……」真正的桂英虽然虚弱,眉宇间仍带着一股硬气。
「我在。」卓华安抚道。
「我要你,去拖延狃执。」桂英道,「让他,把视线,放在你身上……」
卓华皱起眉头,手上动作不止,「不,我不会离开你身边。」
「华君。」
「别说了,我会甘愿做你的臣民,只是为了护你平安,你休想使唤我做别的事。」卓华闷闷地回道。
「华君,听话。」
卓华恼了,「我较你长七百岁!你怎敢让我听话!」
她注视着卓华,那张冷冽的脸庞往往在激动时才会显露情绪,而她每次察觉时就像捉住了妖族的小尾巴,总让她暗自欣喜得意地想逗弄对方。
这次却不是戏弄了,她平静道,「华君。」
只有两个字,被她含在嘴里,反反覆覆,酿出千言万语。
卓华先是装作没听到,继续包扎,桂英的视线却紧咬不放,明明没有说话,却像在不停催促。
桂英从不求人,她的沉默却比任何哀求或命令更强而有力。
卓华紧抿的唇终于松了一丝,「若要我离开,你得躲在此处休整,待我拿下狃执再回来助你平乱。」
大局无人掌控——到那时,京城早已不知是谁的囊中物。
桂英弯弯嘴角,柔声道,「好。」
看到桂英竟如此乖巧,卓华喜出望外,她亦低头一笑,极快地将桂英身上的伤处理好。
卓华俯在榻边,灵力随着相握的手掌传至对方体内,「我将部分灵力放在你身上,可保你不受幻术侵袭。」
「嗯。」桂英勉强哼了一声,她抬起手,将掌中卓华的指节凑到唇边,一吻。
也算是稍微託付了自己的心意——桂英自认吝嗇得过于残忍,除了此次与上次在小船上的放纵,其馀的一切她都只藏在心里,无论是柔言软语,还是慾望上头的衝动……她不是该有儿女情长的人,她也近乎完美地,只失误了这两次。
明明华君甘做她的笼中鸟,她却是这样地辜负。
卓华轻柔地挣开她的手,笑说,「我去去就回。」
说完便化成风飘散,桂英失了倚仗,脸色顿时惨白。她躺着缓了一会,感觉能忍住痛后挣扎滚下床,拾起长刀,当作拐杖拄着爬出去。
跌跌撞撞地走出东宫后才看见人影,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。她抓住一个正在奔跑的小太监,命令道,「去把黄常侍找来!」
「殿下!」黄常侍很快就出现,头上的冠歪了一边。他大惊失色,「殿下,您、您怎么受了伤!小人护主不利,请您赐罪……」
「少囉嗦!」桂英因吃痛而心烦着,说起话来万万没有和卓华交谈时的柔弱,「备马车,将本王在禁军中的人抽出来,编排队伍于午门集结。命馀下禁军固守宫中,听从上将军指挥。」
禁军已不能全数信任,但她不能没有武力傍身,至少以前在军中安插的人尚可一用。
「这……您是要出宫?」黄常侍犹豫道,「可京城已被叛军包围,就算出了宫也无处可逃……」
「混帐,我岂是阵前退缩之辈?」桂英道,「城门迎敌!」
「这、这,您身负重伤……」
桂英狠瞪一眼,只阴沉地说了句,「我是你主子。」
黄常侍不敢再多言,手捧太子玉符,飞奔传令。
她是一国太子,是这天下的中流砥柱。如今国难当前,也只有她、只有她能……
桂英自胸中呼出一口长气,心里沉甸甸地落了地。她要力挽狂澜,让全天下的人知道——她虽是女儿身的假货,却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做一国储君!
不到一盏茶时间,几百人在宫门前集结,井然有序地排成方阵。气氛肃然,桂英腰配长刀,在黄常侍的搀扶下迅速上车。
她站在马车门旁时回头望了眼皇宫顶上一片片琉璃瓦,黄色的瓦片是皇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