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的爱是不会因此而退却的,也多亏了母亲,她才能在村里安然活到十三岁。然而在这个不幸的数字诅咒下,母亲在这一年染病离世了。
从此以后,这村里就没有她容身之处,她的父亲连姓氏也不准她用,把离村有一段距离的废弃猎人小屋稍微翻修后将她留在这,从此她便没看过父亲的脸。
村里的人畏惧她,不让她进村。少数人见她可怜,便让小孩子偶尔拿麵包来,换取收成时大部分的作物。
也许花是异国人,才会不知道她是灾厄的化身。十三曾试着用比手画脚的方法告诉她这些事,但这么复杂的内容,对方只是回以困惑的表情。
这样很好,十三暗自想着——不是她不告诉花真相,她试过了,人家听不懂也是无可奈何的事。
十三在心里给对方取了个可爱的暱称,就叫花花,和那双冷淡的眼十分相衬。
村里人拿来的麵包不会充裕到能撑到下次补给,当麵包吃完后她就只好单啃胡萝卜或甜菜。花花怀疑地比了比盘子里乾巴巴的萝卜,好像在说:就这样?她只笑了笑点头,顺手递给花花一根……然后被嫌弃地扔回盘子里了。
隔天她下田时,总是站远远看的花花突然走到她面前,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。她还搞不清状况,只见花花伸指比向大地,还是幼苗的穀物以极快的速度抽高、展开叶片,转瞬间结出一串串饱满的穀粒。
十三惊呆了,花花见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,回头对她得意地勾起唇角,一笑中饱含骄傲与柔软。
这才是人族该对她有的崇拜嘛!华心里满意了,想到河从未对她表现任何一点畏惧或崇拜,她就不是滋味。
花花是女巫啊!此时在十三心中的感情,惊吓远胜过于惊艳。
她连夜多天赶紧把一小方田里的作物全收起来藏好,这个时节离收成可还远,被村里人发现可就不好了。
十三比手画脚地对花花表示感谢,更重要的是得告诉她不能再这么做了,她稍微饿几天不是问题,花花是女巫的事被发现了是要出人命的!
花花的表情看起来是懂了,却依然故我,总是随手一指就变出新鲜的作物来,有时还会出现她没见过的异国水果。她慌忙比画会死掉的手势时,花花仰天大笑,将她变出来的果实凑到十三嘴边。
嗯,真好吃。从此十三的生活从汲汲营生变成忙着掩盖花花的罪行,幸好村里人久久才来一次,小孩子也好打发,就这么过了一年多都没有暴露。
花花还是不懂她用的语言,看起来也不怎么想学的样子,发现花花是女巫后十三也不敢让她去村里学。慢慢地她却略懂了花花用的语言——像是花花的本名,应该唸做「华」。
或是她的名字,在花花的语言里唸作「河」。
偶尔花花会用她的魔法变出无关粮食的作物,像是几乎漫无边际的花海,有时是单一个顏色的花、有时是不分季节五顏六色的繽纷,炫耀似地热烈绽放。十三会开心地在其中跳舞,编出花环给花花戴上,再笑瞇了眼地比划——你真好看。
花花每次都会露出愉悦的表情,在十三心中的池水投入巨石、难以平息。
果然,她才不是什么灾厄。
再不然,就是女巫跟灾厄本是同类,才能相处得这么自然,无论哪种十三都觉得很好。就算村民都讨厌她,只要有花花陪伴,就够了。
跟花花一起过的日子十分间适,花花看不惯她挨饿,少了多少粮又给她补上两倍回去。
对华而言,人族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挨饿了吧?因为在华的记忆里,河总是在为下一餐烦恼。
轻快如同蝴蝶飞舞的日子持续到父亲来见她。
父亲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——严肃、冷漠。当他背着夕阳出现在门前时,十三愣怔了半天,然后开心地笑着迎上前。
最近好吗?十三以手势打破沉默氛围,父亲却看不懂,神色古怪地看着她。
「回家吧。」最后父亲只是说了一句。
十三茫然不解,还是听话地跟父亲走了。
也许村里的人看到她跟花花相处融洽,终于明白她不是灾厄了?十三乐观地想着,旋即想到要跟花花解释这个好消息,她能明白吗?毕竟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被村民排挤。
成群的村民在村长家门口的广场迎接她,连带着等她的还有处刑女巫用的木桩。
「我们都看到了!那个白头发女人让植物错乱!」
「女巫会带来恶魔!邪恶正在威胁我们!」
十三被群情激奋的人们包围,他们愤怒地举起拳头,她慌张地摇头、打着手势为花花辩解,到最后手指都快打结了。
村长出声将人群喊停,随后她的父亲站在她面前,双手握着她的肩膀,好似要把她钉住。蓝色是冷漠的顏色,而那样的蓝眼睛直视她,「那个女巫信任你吧?你去把她带来这。」
然后让你们杀了她?前所未有的怒气从十三心中翻腾而出——她还是小孩时,根本什么都没做就被这群人指称为灾厄,而花花只是让她的生活能吃饱穿暖,就要被他们处刑?
凭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