例如,心动后才能明白何为喜欢;例如,失去过才理解如何珍惜;又例如,爱人在怀里断气后才能知道死别。
现在时间下午一点二十一分,林云泽知道了什么是一见钟情。
她不是文科生,更不是诗情画意的人,没办法以优美的诗句散文来歌颂这份心情。
以她的话语来为辞典的这一条添加詮释——她的心脏里像是填满了钠,用她身体里的血液,剧烈而灼痛地燃烧。
沉默、毫无徵兆,独自燃烧。
「欸那个是谁啊?」林云泽还呆愣着,坐在她左边的杨妍萱将头凑过来问。
她右边的刘余星抬头,皱眉,「校长啊,不是前天才在开学典礼看到吗?」
林云泽这才发现她身侧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校长生着正直刚毅的脸,此时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,和她讲话时连连点头、滔滔不绝。而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,嘴角掛着些许微笑,偶尔才开口回应。神情礼貌中不失和善,但眼神却已落在教室的人群中,缓缓将每个人扫过。
「我翘了啊。」杨妍萱豪不在意,「白痴喔,我又不在乎中年老头,我是问他旁边那个跟他说话的。」
「我怎么会知道。」刘余星嘖了一声,神情不满地看过去,「是教授吧?」
「教授也会去漂头发喔?」杨研萱说,「很潮欸。」
她一头白发如雾在肩上散落,看起来的确像漂出来的发色,却也带着柔软的光泽。再细一看,她的眉毛与睫毛也是雪白的。
明明是这么热的天,那人却身着黑衬衫与棕灰格纹的西装外套,眉目清冷。深色衣着映得颈根肤白如雪,将它所包覆的躯体描绘出优美又锐利的线条。
「假鬼假怪。」刘余星小声地咕噥,被刚好回神的林云泽回头瞪了一眼。
两个人慢慢走到讲台旁,校长先上台致词一番,大致说了些这堂课的内容及妖人两族关係的漂亮话,随后白发的女子才上台。她接过麦克风,点头对着已坐到台下笑呵呵的校长致谢。
「各位同学日安。」教授的语速慢而稳,用普通的音量说话,语句清晰地传遍角落,「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了,且容我再介绍自己——我名为卓华,卓越的卓、芳华的华。请各位称我卓教授即可。」
卓教授的用词老派而正式,可林云泽一点也不觉得怪,眼前人彷彿是从松墨中磨出来的雅士,说话时都带着淡墨纸香。
卓教授并没有嘮叨太多开场白,讲解了分数的计算方法后便让助教发讲义,打开投影片开始上课。林云泽听到前面两个学生对卓教授熟练操作电脑的事议论,看来是教授古典的说话方式带来了跟不上时代的刻板印象。
也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呆滞,杨妍萱发现端倪,凑过来咬耳朵,「欸,你干嘛?」
「什么干嘛?」
「干嘛一直看人家啊?」杨妍萱说。
「现在在上课,我当然要看人家啊!」她有点心虚地回答。
杨妍萱装模作样地喔了一声,便没了下文。
两节课过去,当卓教授宣布下课的那瞬间,杨妍萱和她第一时间站起身,两人极有默契地往前走去。
「教授!教授教授!」不过有别于她的沉默专注,杨妍萱完全不管旁人注目,边走边高声喊道,「教授,请问您这堂课能不能人工加选?还有名额吗?」
真不愧是斗鸡,叫声嘹亮、战斗力十足,林云泽则是像隻小鸡般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教授。
「加选?」卓教授看起来十分困惑。
「对!是这样的,我朋友今年犯太岁,特别可怜。除了必修一堂课都没选到,教授你看她这么惨,能不能给个机会?」
卓教授还没答话,其他学生见状竟蜂拥而上,纷纷也表示要加选这堂课。
原来这些人都是来旁听的?大学生可真间。
一群人围到讲台前,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。校长笑呵呵地,似乎正想帮卓教授开口缓颊,被卓教授抬手挡了挡,人群连带着安静下来。
「各位稍安勿躁,没有选上课的人亦可旁听。」卓教授说,「至于这位同学,既然你没有选到课......」
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林云泽感觉心脏又是一痛,此时却有人煞风景地高声喊,「教授!我也没有选到通识跟选修,可以加选吗?」
杨妍萱闻言回头狠瞪一眼,又有许多人也出声学她卖惨。
身为现代社会的大学生,大家难道不该冷漠一点吗?林云泽困惑。
卓教授将助教招来,低声交谈几句后又表示,「这堂课尚有一位名额,为求公平,请各位抽籤决定吧。」
抽籤,机率性事件。林云泽心已死——说起抽籤,她国小时还因为老师每次抽唸课文都只抽到她的号码,害得整支籤筒被废除。
杨妍萱张口结舌,林云泽没有提出抗议,客观而言这的确是很公平的做法,只得当是天註定了。
卓教授拿出细长的木条作籤,抽到最长那支籤的人中选。
抱着好歹走完过程的心态,林云泽硬着头皮去抽了一支。木条被抽出来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