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明坦白的那天,他全程将注意力放在即墨煜谦的身上。
“总归比盛京好一点。”但也是大哥跟二哥的区别。
不过张漾一个也不想见就是了。
倒春寒结束,春明景和,幸运小镇又恢復如常,绑架案仿佛是一场梦。
木屋房檐悬挂的“出门见喜”红字落了漆,孔思寻拎着梯子,气喘吁吁地给换了个新的。苏白像是上班打卡,每天准点准时到达, 每回搬着仪器过来时总会骂骂咧咧。
仪器珍贵, 交给别人又不放心, 这一个多月下来,苏白身体日渐健壮。
弄得张漾挺不好意思的,决定亲自下厨犒劳, 但第一道菜便早早宣告失败,炸汤圆飞上天花板, 孔思寻和苏白扣半天都没扣完。
“抱歉,我忘记解冻了。”张漾满脸歉意。
孔思寻看着满目疮痍的天花板,哂然:“不怪你, 是汤圆的错。”
总之,还算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个月。
直到神秘的盛家车队给他送了一样东西——一朵冒着凉气的雪莲。
约莫十八九厘米宽, 淡黄色的花芯夺目鲜艳, 周围花瓣苞片几乎透明, 隐约可见其蜿蜒的经络。
张漾捧在手心,皱眉抿了抿嘴:“我……不是很需要壮阳。”
“不是不是!小少爷这是盛总亲自、亲手挑来送给你的!”余成眨眼睛。
雪莲花开的非常好,像如此巨大的一朵是很难弄来的,而且苞叶与花芯还吐着水珠。
“还真给弄来了,怎么不是盛京送来?”孔思寻也被惊艳到了。
“盛总有事,先不来。”余成不再多说,逃也似的离开这。
随后,孔思寻看了几眼莲花之后也想后脚离开。
“等等思寻。”
张漾回想盛京离开前的那一晚,对方推脱敷衍的话语间,似乎不想让他知道几人之间暗暗密谋的计划。
不过他并不在乎,盛京要做什么,跟他有什么关系?
“盛京是不是为了我才离开的?你们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?思寻。”
张漾觉得,现在好像有关系了。
“没——”
“我要听实话!”
张漾微恼,多日疾病的阴云笼罩之下,让他没了多少耐心。
孔思寻转身,胸口起伏了好几下,拳头紧了又怂,松了又紧。
“我把你给我的东西,给盛京了。”
张漾不解:“什么东西?”
“就是,盛京刚出车祸不久,你写的那张纸。”
张漾眼底一片茫然:“我给你写什么纸了,我怎么不知道?”
孔思寻也愣了,“你、你忘了?”
二人都沉默了,对峙中,张漾率先敛了眸子,表情凝重。
苏白说过,这种病伴有失忆存在,可它不像外力因素下有固定的时间点,或某个时间段。完全是随机性。
孔思寻颓唐地坐下,闷声道:“你说你要等盛京全想起来了,要跟他做的那三件事。你病得太严重,苏白告诉我治愈率低得几乎没有,我也是走投无路,我想拿这东西试一试,毕竟我身为知情人知道你有多喜欢盛京,我就想万一呢,万一盛京真给你做成了,你一个感动病就好了呢?”
燕子归巢、拍极光、摘雪莲。
张漾听了直摇头:“你不应该让盛京去,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他再扯上任何关系!”
“那是这重要还是你的病重要?都这个时候了只要能给你治病,什么都行。你要是不想,那我就替你还!要是盛京真能给你治好了,我给他当牛做马也行。”
孔思寻痛哭流涕:“漾儿,你好好活下去。我们都希望你能活下去。雪莲长在雪山上,那东西又不是一般人能爬得了的,我人脉有限,能找到那就那么几个。周觉深是事外人他不管;孟望有错但我并不想让他冒险,他对你我宁可相信是一时犯了糊涂。只有盛京了,只有盛京能去。”
他口中列举的那三个人都当过兵,身强体壮,抗压力绝对比普通人要强,能平安回来的几率也高许多。
“我和盛京都不能百分百确认爬个雪山就能给你治病,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。所以漾儿,你就当是为了我也得活下去。”
“……”
不过他说得再多,张漾也没回应他,只是将雪莲先放进冰箱进行一个简单的处理,然后独自回卧室。
门板紧紧关着,密不透风。
孔思寻抹了把脸,情绪激动过后身形笨重地离开。
屋外星光黯淡,春风料峭。四面八方的黑云向深蓝色的幕布中央堆积,天穹中惨淡得没有一颗星点。
卧室房间中十分沉寂,张漾整个将自己裹在被窝里,乳白色的棉被缩成一团。
在这个四四方方的“笼”中,那些细碎的哀怨和喘哭泣得尤为清晰与明显,极为压抑地钻过窗边缝隙,飘向无垠的天穹。
高山鳞次栉比,形成一道高高的屏障,将一切物质回弹向渺小的小镇,随着风声细细密密地钻紧盛京的耳朵。
黑色豪车急停医院门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