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承长出一口气,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,淡淡道:“就知道您会这么说。可您要是不亏心,会让我占去嫡长的名头吗?会任由父亲立我为世子吗?会情愿让父亲传位于我吗?说出去谁信哪!”
皇后张了张嘴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,只觉得这事荒唐像个笑话。
燕承越发冷漠地看着她:“像您这样,坑害朋友,抢夺人夫,逼迫别人骨肉分离,当我的母亲,您配吗?”
“哈!”皇后这下真的笑出来了,说不清的悲伤痛苦,却还带着最后的希望,“阿承,我养了你二十几年,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?柳五娘说什么,你就信什么?你不问问我真相是什么吗?”
燕承不为所动:“有什么可问的?我母亲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,就算你张口瞎编,我又到哪里验证去?反正今夜过去,真相也不重要了。”
“阿承!”看着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,皇后还不想放弃,“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,你想知道真相,我也好你父亲也好,都可以告诉你。你回头吧!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!”
燕承已经不想听下去了,他缓缓站起来,打算把禁卫叫进来。
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,再拖下去万一消息走漏,丢命的可就是他自己了。相反,只要他及时把紫宸殿的事了结,坐实皇帝意外病故,皇后愧疚自尽,那么身为太子的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君,谁都不能质疑他继位的合法性,便是燕凌赶回来也无能为力。
他还是要感谢董氏,要不是这个嫡长的名头,今天哪会这么容易?
燕承撇开头:“动手吧。”
字不多,但情绪堆得不容易。这段剧情写完就完结了。
对峙
天际「轰隆」一声,惊雷炸响。
东宫太医正要扎下针,忽地「啊」一声,见鬼似的往后退去。
燕承回头皱眉:「干什么?」
太医指着床上的明德帝,吓得面如土色:「陛下,陛下……」
不用他说下去,燕承便看到已经不醒人事的明德帝缓缓坐起,几个暗卫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,利索地将太医制住。
几个离得近的内侍飞快地钻过去,给他披好衣裳。
埋伏在近处的禁军也钻了出来,与他的禁卫对峙。
燕承睁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「父、父亲……你不是……」
明德帝接过内侍递来的药茶,慢吞吞喝了一口,替他接下去:「我不是喝了你喂的药,怎么还会醒着,对吧?」
燕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哑声问:「你知道?」
「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知道?」明德帝说完,捂嘴咳了一声。
燕承不禁生出被愚弄的愤怒,喊道:「那你还喝下去?!」
明德帝脸上浮起澹澹的笑,既有自嘲也有悲伤:「你喂的药,为父自然会喝下去,这是为我的儿子喝的。」
燕承不由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:「你……」
他脑子里乱哄哄的,各种情绪在纠缠在一起。直到身后禁卫的兵器发出碰撞声,他倏然清醒过来。
事情到了这一步,他还有退路吗?事情已经做了,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!
燕承长长吐出一口气,终于稳住了情绪:「父亲果然是一代枭雄,竟如此算计你的儿子。你假装被我药倒,就是为了引我上钩吗?」
明德帝无声叹了口气,声音沉重:「阿承,我给过你很多机会。如果我旧伤复发的时候,你没有安插亲信;如果你知道自己先天不足的时候,对你母亲抱有一点感激之心;如果军需桉你没有暗中对小二下手;如果你发现你舅舅在查你的时候跟我坦白;哪怕是最后,你没有喂我喝下那碗药……为父都可以原谅你。」
他越说越是痛心:「可你每件事都做了,甚至今夜上殿逼宫,亲手送你的父母去死!阿承,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听信馋言恩将仇报,你半点都不记得父母的教导了吗?」
听到这里,皇后已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之前被请到留芳斋,徐吟便把这些事告诉她了。她不愿意相信,可现在亲眼看到亲耳看到,由不得她不信。
燕承脸上火辣辣的。他不由想到,自己这几个月的为难,这三年多的挣扎,每每痛苦到夜不能寐,原来桩桩件件都被别人看在眼里。所以父亲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做下蠢事,直到万劫不复吗?
极度羞恼之下,他豁出去了。
「够了!」他红着眼睛喝道,「你说的这么好听,何曾真心为我想过?从小到大,明面上最看重我,可实际上呢?我老老实实读书,你把小二送进军营,燕家根基在军中,你的老部下个个对小二赞不绝口,对我只有面子情。你真的在乎我吗?」…
明德帝慢慢点头,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:「那照你说,我该怎么对小二?」
「你既选我为太子,难道不知他功高盖主?」燕承喊道,「你把帅印交给他,还打算让他执掌天下兵马,那我呢?哪怕有朝一日继位,没有兵马护卫的皇帝,不就是另一个前周德宗!」
明德帝明白了:「你要我夺小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