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先喝茶了。”
季经说中了,喜事当头,整个衙门都没心思办公,陆陆续续一直来人,徐焕笑得脸都僵了。一直到午休,恭贺的人才少了。
为了应付这些人,徐焕一整个上午不知喝了多少茶,便趁这个时间去如厕。
他是个讲究的人,从茅厕出来,在隔间仔仔细细洗着手。
这时茅厕传来响动,有吏员结伴而来。一阵水声过后,其中一人开口:“楚国公晚上请吃酒,易兄去吗?”
易姓官员回道:“自然是去的。这样的大喜事,哪能不给国公爷面子?”
另一人却道:“易兄想好了?这顿酒好吃,却也不好吃。”
易姓官员诧异:“黄兄,这是什么说头?”
脚步声响起,那两人也要来洗手,徐焕便往后头让了让,避到柜子后头。
两人扫过一眼,没看到人,便放心地说起话来。
“楚国公的酒,就是晋王的酒。你喝了他家的酒,只怕东宫难去了。”
易姓官员怔了怔:“不至于吧?两位殿下向来和睦……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黄姓官员显然不这么认为,“你想想,打从起兵,晋王殿下立下多少战功?伪帝在他刀下伏诛,蒋贼也是败于他手,你说东宫坐不坐得住?待他回京,只怕就不安生了。”
易姓官员被唬住了:“……我就是个小小的员外郎,吃顿酒又不代表什么。”
“你这么想,别人未必。”黄姓官员压低声音,“我先前去东宫送奏议,遇着殿下身边的人,脸色不怎么好看。”
“……”易姓官员问,“那黄兄去不去?”
黄姓官员叹道:“这不是为难着吗?”
两人就此收住出去了。
徐焕慢悠悠地出来,站着想了想,哂笑一声。
……
当晚,宫中赐宴,休养了多日的明德帝出席,满脸都是笑容。
徐吟肚子大了,略坐了坐,便起身告退。
皇后一迭声吩咐人跟好,想了想又亲自相送——徐吟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,太医说,提早发动也不是不可能。燕凌回京在即,皇后不希望出一丁点状况。
谢氏见状,神情黯了黯。
吃了这么多药,她还没有半点动静。
旁边的燕承发现了,心里越发不是滋味,好不容易等到散席,他没和谢氏一起回去,反倒找来傅先生。
“小二还没回来,我这个太子就已经没声音了。父亲休养多日,听到他的喜讯精神大好,母亲围着徐氏团团转,人人都在夸他战神再世。”燕承自嘲地笑了一声,“我算什么?等他回来,怕是没人记得还有一个太子了吧?”
傅先生眉头紧皱。何止朝中文武,他白天上街看了看,从文人学子到贩夫走卒,几乎都在谈论晋王。
如此威望,如此声势,说句功高盖主不为过。偏偏明德帝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,这让傅先生感觉更不妙。
“殿下最近进宫,陛下没说什么吗?”
燕承不明所以:“没说什么啊,每日都是讲完公务,便让我回来了。”
“可曾提过晋王?”
燕承回想:“提是提了,不过就是讲讲战况。”
傅先生索性直接问道:“难不成陛下从没跟殿下说过,将来要如何压制晋王的事?”
燕承摇头。
傅先生便沉默了。
燕承急切:“先生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傅先生叹息一声,说道:“陛下何等英明,岂不知臣强主弱的危害?他在自然压得住晋王,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?倘若陛下顾虑到将来,从现在起就该压制晋王了。”
燕承越听越是难受:“小二还没回来,就这样大肆庆贺,可没有压制的意思。”
“正是。”傅先生幽幽道,“时势从来此消彼涨,不压晋王,就等于压着您……”
燕承拧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,最终恨恨捶了下桌案。
“先生,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?”他红着眼睛问,“孤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小二压到头上?”
傅先生心情也不好:“臣说句直白的话,这个皇位是陛下夺来的,历来开国君主权势在握,陛下属意谁那就是谁。您只有得到陛下的认可,令陛下为您谋划,才能将皇位握在手中。”
“可现在父亲明显……”燕承话说到一半,对上傅先生同情的眼神,便说不下去了。
“殿下,您的处境比晋王危险。”傅先生道,“晋王手里有兵,门下有人,他的筹码不少。可您只有早期从潼阳过来的那一套班底,说到底,那些人效忠的是陛下,并不独属于您。”
燕承被他说得更加郁郁,半晌才道:“照你这么说,孤是输定了?”
傅先生想了想:“倒也不至于。若是晋王势头太盛,也会冒犯到陛下。只要陛下对晋王起了忌惮之心,而您又足够孝顺,陛下自然会偏向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