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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天黑得晚,这会儿柳太妃还在做晚课。和她一起的还有三个师太,有老有少,神态虔诚。
管事嬷嬷先发现了她,赶紧过来行礼。
徐吟摆摆手,让她不要说话。
于是一行人站在殿外,安静地听着。
徐吟打量着柳太妃。她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日子了,头戴僧帽,身穿缁衣,脸上不见脂粉,再加上一年没有保养,难免露出些细纹、暗斑。手也变粗糙了,想必农活没少干。
不过,看脸色还过得去,这几位师太应该没有磋磨她。
过了一会儿,一个年长的师太敲了下桌上的磬,沉声开口:“晚课结束。”
柳太妃如释重负,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起来。
她起身跟着师太,准备去厨房做晚饭,还没跨过门槛,勐然看到殿外的徐吟,愣住了。
徐吟对上她的目光,露齿一笑。
柳太妃吓得往后一缩。
几位师太面露诧异,管事嬷嬷忙拉过年长的那个,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那师太点了点头,领着两个小的向她施过礼,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这下子,就剩柳太妃独自对面徐吟了。
柳太妃又恨又怕,颤着声问:“你、你来干什么?”
“来看太妃啊!”徐吟抬脚进屋。
宫人快步跟入,搬椅子的搬椅子,铺垫子的铺垫子,食水点心迅速摆好,动作快而轻巧,训练有素。
柳太妃忍不住心酸,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,想当初徐三进京的时候,想拜见她都得看她心情,现在倒好,在她面前摆出这么大的谱,根本就是故意的吧?
不过,她这个肚子……燕二不是在外面打仗吗?她怎么怀上了?
心里这么想,柳太妃脱口而出:“你怀的谁的种?”
徐吟抬了抬眉,不用她发话,随行嬷嬷已经一个眼刀飞过去,喝道:“大胆!罪人岂敢在晋王妃面前放肆!掌嘴!”
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上前抓住柳太妃,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这一掌可没留情,柳太妃的脸上立时红肿起来,浮出一个五指印。
只打了三掌,徐吟便开口了:“行了,教训过就算了。想来太妃只是疑惑,没有其他的意思,对不对啊?”
柳太妃哪敢说句不对,她牙都要被打掉了!
徐吟端起酸梅汤润了润喉,方才说道:“好叫太妃知道,去年年底我去了趟前线,所以有了这个孩子。唉,我倒想叫他晚点来,可惜孩子太急了。”
番茄
这看似轻描澹写实则无异炫耀的口吻……柳太妃牙痒痒,她入宫十几年,日夜盼着有个孩子,可惜一直不得,她来得倒是容易。
不过,燕承还没孩子吧?太子妃有喜这样的大事,哪怕她在太元宫,多少也会听到一些风声。燕承不是成婚三年了吗?怎么让弟弟赶在了前头?子嗣对于皇位承继可是大事啊!
徐吟说完那句话,就不动声色地观察她。看到柳太妃神情的变化,心里的一个猜测逐渐落了下来。
她有孩子跟柳太妃可搭不上关系,她可以厌恶,可以生气,怎么还有点着急啊?这是为谁着急?
常去
这件事,徐吟一直觉得有一环扣不上。
比如,柳太妃为什么笃定,她害了皇后以后,燕承会帮她上位?为什么柳太妃的计谋被揭穿了,燕承也是震惊多于愤怒?还有柳熙儿,到最后仍然把燕承摘了出来。
皇后身在局中,有些事或许会被感情干扰,但她不会。燕承也好,柳氏也罢,他们双方到最后也没翻脸,甚至可以说互相包庇。
再加上柳熙儿那句表哥,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牵连!
要不然,前世昭国公夫人死后,燕氏兄弟为何要反目?以燕凌的脾性,燕承恐怕在其中扮演了见不得人的角色。
柳太妃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会儿。这一年的清修,等于把她的脸皮撕扯下来,将以往的傲气尊严全部打碎。这几位师太确实没有折磨她,但这种日子对她本身就是一种折磨。
每日不是念经礼佛,就是下地干活,连饭食都要自己动手,所有的物欲都被压制,思想逐渐变得麻木……她有时候想起来,那些养尊处优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,此时在徐吟的刻意挑动之下,她的情绪就这么暴露了出来。
迟了片刻,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秘密不能让人知道,勉强拾起已经生疏的技能,在脸上堆出笑:“原来如此,恭喜晋王妃了……”
徐吟笑了一声:“多谢太妃。如此好事,也叫你沾一沾喜气吧。小满,拿枣泥糕给太妃娘娘。”
“哎!”小满清脆地应了声,从宫人手里取过一个小巧的捧盒,送到柳太妃身前。
“太妃娘娘,请用吧。”
捧盒里,八个枣泥糕散发着丝丝甜味,红枣的清香立刻勾起了柳太妃久违的记忆,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起来。
她脸上一红,看到徐吟想笑,越发恼恨肚子不争气。
徐吟忍住笑,说道:“耽误了太妃娘娘的饭点,委实过意不去,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