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
既然船夫先一步被换,那就是说,他们的逃跑计划已经被人洞悉,那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们逃出河兴王府,甚至让香夫人坐船离开?
“因为你欠她人情啊!”徐吟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含笑道,“不先让你们把事情了结,我还怎么抓你?”
这话有点奇怪,他欠他的人情,关她什么事?但是他听明白了一点,徐三小姐的目标是他!
他握紧了腰间直刀,一边全神戒备,一边说笑:“哎呀,我就是个收钱办事的,可不是他们的同党,徐三小姐别误会。”
“我知道啊!”徐吟笑眯眯,“我还知道你出身饮月门,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四下惹事,弄得你不得不到处还人情。对不对啊,清玄?”
他悚然一惊,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饮月门就是个不知名的小门派,听说过的人寥寥,更不用说他和师父这点破事。
他狐疑:“难道你也是……”
徐吟干脆地点头:“对啊!我也是你师父的债主。”
这个叫清玄的年轻人直觉摇头,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: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徐吟道:“前年十月,我去过东江。路上有个老头来蹭饭,他说他身无长物,不过有个徒弟叫清玄,可以管他要饭钱。”
这还是那老头干得出来的事,不过清玄很警惕:“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一顿饭而已,我总不能向他要信物吧?”徐吟像是不经意地说,“对了,他绾发用的不是发簪,而是一根螺旋状的透骨钉。”
“……”清玄已经相信了,没有见过那老头的人,绝对编不出这个话。
“你想怎么样?也要我还人情吗?就一顿饭,可换不了一条命。”
徐吟笑起来:“一顿饭当然换不了一条命,可你现在欠我的不止一顿饭了。”
清玄挑眉。
徐吟抬起手,周围浮出箭簇的点点寒光,将他包围起来。
“我刚才要是出手,你这条命就没了。可我因为你,连香夫人都放走了。这人情够不够大啊?”
清玄冲口而出:“你威胁我?”
“这怎么叫威胁?事实而已。”
清玄冷笑:“没有发生的事,可不一定是事实。”
“那你可以试试。”
“试试就试试!”
话音刚落,清玄的身影已经跃起。他轻功极好,一眨眼便到了半空,目标是——徐吟。
这些人总不能连她一起射吧?
他想的一点没错,但徐吟抬起了手。
她神情平静,彷佛早就料到他的举动,就见她袖口一动,休——
清玄急速下坠,堪堪与袖箭擦过。
但他没有时间休息,因为埋伏的弓箭都射出来了。
清玄拔刀出手,几个纵跃,穿过一波箭雨,竟毫发无伤退到岸边的柳树上。
他哈哈一笑,得意地说:“我一个独来独往的江湖客,哪敢与徐三小姐作对。饭钱以后再付,后会有期!”
说着,他身形一倒,便跃入江中。
这会儿再射箭显然来不及了,等入了水,哪里还抓得到?
徐吟神情平静,也不叫人去追。
短短几息的时间,水里忽然“哗”的一声钻出什么东西,有人跟着哈哈大笑,却是卫均的声音。
他指挥护卫拖上来一个硕大的渔网,笑眯眯地戳了戳被渔网捆成粽子的年轻人:“不用以后了,就现在付吧!”
父子
夜已深,楚九公子出了观景楼,没有回去休息,而是去了乔夫人处。
惜芳阁里已经没有香夫人了,河兴王回来便在乔夫人处歇息。
楚九公子在廊庑里等了许久,直到寒露打湿了他的衣裳,侍婢终于出来传话:“九公子请。”
楚九公子入内, 看到河兴王靠在床头,低身下拜:“父王。”
河兴王正在用宵夜,乔夫人在旁伺候。
母子俩目光轻轻一碰,若无其事移开,一个专心服侍,一个低头等候。
河兴王不发话,楚九公子就没起来,沉默地听着碗勺相碰的撞击声。
过了会儿, 河兴王终于吃得差不多了,张口问道:“余事料理完了?”
“是。”楚九公子回道,“果然有人来救香夫人,徐三小姐追过去了。”
“你倒是信任她。”河兴王翘了翘嘴角,语气捉摸不定。
楚九公子琢磨不出他的意思,便沉默着。
河兴王手里拿着碗勺,搅着搅着,忽然将汤盅扔出来,“啪”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,溅了楚九公子一身。
侍婢们吓了一跳,呼啦啦跪了一地。
乔夫人亦跪伏下去:“王爷息怒。”
河兴王面沉似水:“滚出去!”
侍婢们面面相觑,去看乔夫人。
乔夫人恭敬而平静:“是。”
在她带领下,侍婢们一一退了出去。
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。
河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