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排在前头的流民被他们推挤着,身不由己地冲向前,很快变得乱糟糟的。
小桑察觉到不对,立刻冲回去:“小姐!这些人……”
“别急。”徐吟掏出帕子擦了擦手,“去拿我的弓来。”
“小姐……”小桑明白了什么,返身从马车里取出她的弓。
一转头,徐吟已经跟过来了。她扶着车辕一借力,跳上车子,抬目眺望。
没人留意到她的举动,或者说,看到了也不放在心上。这位漂亮得惊人的小姐,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吧?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慌了。
那个推着妇人来讨要饭食的流民也赶到了。他长得颇为精壮,虽然浑身脏污但气色看着不错,连同伴也比别的流民壮实。
他盯着站在马车上的徐吟,目光流露出贪婪,还舔了舔嘴唇。
这群人互相交换了眼色,一边学别人喊着“给口饭吃”,一边凶悍地挤进里层。
眼看他们就要摸到护卫旁边,一个尖细的女声忽然喊了起来:“军爷小心!他们是山贼!”
此话仿佛平地一个惊雷,原本就已经够混乱的局面瞬间变得更乱。
那些伪装成流民的山贼立刻抽出匕首,向近前的护卫捅去。
然而护卫已经有了准备,盾牌一立,挡住了他们的偷袭,刀枪回挑。
一个中刀的山贼跌出包围,瞪向最开始来讨饭的妇人,气不打一处来,抬手就要结果她的性命。
“该死的婆娘,坏我们的好事——啊!”
刀刚刚举起,“嗖”一声箭支破空,利索地扎进他的后心。
妇人原本抱着孩子等死,听得山贼扑通倒地,怔怔地抬起来,看到那位送她肉汤饭的小姐站在马车上,持弓冷冷望过来。
山贼
徐吟只看她了一眼,便再次搭弓。
她站得高,看得清楚,拉弦的手一松,连珠箭发出,“嗖嗖嗖”瞬间倒下好几个山贼。
一旁的卫均早就安排好了弓箭手,此时高声喝道:“不想死的抱头蹲地,否则以山贼乱处!”
此言一出,哪些是真正的流民,哪些是山贼假扮,马上看得清清楚楚。
流民们哪里敢跟装备精良的官兵对着干,为了保命毫不犹豫蹲下身,抱着头一动不敢动。而那些山贼手持利器,便是想伪装也要犹豫那么一下。
卫均一招手,箭支瞬间如雨飞去。那些山贼混在流民中间,原本是想混水摸鱼,不料这会儿却因为他们挡道而不能迅速逃离,很快倒下一片。
为首那个见势不妙,撒腿就跑。
不知道该夸他有急智还是狠毒,每每瞧着有危险,他便拉来一个人垫背,如此竟被他钻进了林子。
卫均瞧见方向,心里一突:“不好!”
随后就听一声马叫,那贼首骑着马奔了出来。
他倒是机智,知道徐吟这边人多,林子又小,钻进去了也很难甩脱,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抢了马奔逃。
有了马,逃走的机会就大了。
卫均正要喝令追捕,却见徐吟向他招了招手,急忙过去听令。
“三小姐。”
“跟着他,看看贼窝在哪。”
卫均领会,叫了柴七过去。
余下的那些山贼,完全不是对手,很快被他们收拾了。
一面倒的战斗很快结束,山贼死伤大半,活下来的也都被捆了起来。
流民中有误伤的,卫均给了伤药,又叫人来分肉粥。
亲眼见过这一场猎杀,流民们战战兢兢,听说有肉粥吃,当下由惊变喜,纷纷跪下磕头。
“谢军爷,军爷大好人哪!”
分粥的伙头兵念叨:“要谢就谢我家小姐,是我们小姐心善。”
老人向徐吟的方向连连下拜:“多谢小姐,多谢小姐。”
徐吟回到火堆旁,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被带过来,怯生生地跪下:“拜见小姐……”
徐吟抬头看了眼,问:“你是什么人?和那些山贼一伙的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妇人连忙摆手,急切地解释,“小妇人是营田县人,夫家姓洪,因为家里遭了兵灾出来找活路,不料路上遇到山贼,当家的……”
说着,她抹起了眼泪。
徐吟平静地看着她。
妇人接着道:“当家的不在了,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,哪里活得下去?便忍辱从了山贼,也能保住孩子一条小命。”
乱世之中,底层只求保命,贞节不贞节委实不重要了。
“所以,你是被他们劫回去的?”
妇人点点头:“我跟了他们几日,原本是要回去的,恰巧小姐经过,他们瞧着人不多,便动了歪心思……”
徐吟嘴角勾了勾,她这次带出来的人确实不多,但是车马齐全、装备精良,这些山贼居然还敢动脑筋,未免太嚣张了。
小桑道:“你胆子也挺大的,不怕被他们杀了吗?”
妇人又抹起了眼泪:“要不是无处可去,谁愿意进贼窝呢?我瞧小姐心善,为了孩子就想赌一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