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!”一道女声响起,那位传说古板迂腐的余小姐款款从里头走出来,说道,“我倒有一个猜测。”
对着女儿,余充的脸色好看多了:“哦?你知道什么?”
余小姐说道:“您还记得吧?德妃娘娘向母亲提起此事没多久,燕二在那天傍晚进了宫。他出来的时候,已经过了关宫门的时间,据说冒犯了太子,挨了顿打。”
余充有自己的眼线,这些消息都是知道的。他点了点头:“是有这么回事,怎么,你觉得跟此事有关?”
余小姐笑了笑:“您知道吧?女儿节那天,徐三小姐让叶家人推进水里,燕二毫不犹豫跳下去跳她了。”
余充若有所思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燕二为了太子良娣的事,跟太子起了冲突?但最后不是他挨罚吗?”
“但是父亲你留意到没有,太子和燕二很快和好了,说不准他真的打动了太子,叫陛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呢?”
余充顺着一想,发现女儿很有道理。
他叹了口气,极是扼腕:“所以,这事终究没成。”
“是啊!我们料错了太子,也料错了燕二。没想到燕二胆子会这么大,直接向太子提出要求,也没想到太子会这么看重他,竟然愿意向陛下求情。”余小姐叹了口气,“父亲,我们的认知出了失误。”
余充想明白过来,狠狠拍了拍桌子:“真是可恶!这么好的机会,就这么放过了。”
看他这么愤怒,余小姐又安慰:“父亲不必太失望。这事原本就不是我们谋划的,只是陛下提出来了,就顺势而为,现在失败了,也没有损失。”
余充点点头,将圣旨展开细看了一遍,说道:“但为父心里还是不安,陛下虽然下了明旨赐婚,但是何时举行婚期,却没有提及,甚至暗示我们,太子今年流年不利,最好过完年再说。如今才四月,拖得也太久了!”
余小姐慢慢摇着手中扇子:“父亲别急,都等了这么多年了,也不怕多等一年不是?农夫想要获得丰收,必得日日精耕细作,商人想要获得重利,同样要花心思等待时机。图谋得越多,越是要耐下心,这样才能心想事成,您说是不是?”
事后
听说圣旨的内容,燕凌松了口气,转头道:“这事暂时解决了,陛下打消了念头。”
徐吟点点头:“还好他想到了。”
关于这位陛下,她前世只有来自他人口中的印象。一个运气很好,因为年长于他的皇子都死在绿林之乱里才得以继位的皇帝。除此之外,他才智平庸,爱好享乐,不算暴君,但也远远不算明君。
今生亲眼见过,她觉得这个评价可以说很中肯。他知道帝室处境尴尬,也明白皇权被地方挟制,甚至自己也做了一些努力,比如派蒋奕去江东,但他又缺乏足够的能力去解决这困境,所以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。
他们两家结盟对皇帝来说不是好事,但就算换一家,又能怎么样呢?这几乎是没法阻止的。当他明白这一点,自然不会再去做无用功了。
在她思考的时间里,燕凌频频瞄过来。
徐吟挑眉:“干什么?”
燕凌极力稳住表情,又却禁不住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:“这法子毕竟治标不治本,只要你一天没定下亲事,说不定还会发生……”
徐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,心里有些好笑,说道:“婚姻是父母之命。”
燕凌的脸迅速垮了下来。差点忘了,他爹还在外头打仗呢!
快点订亲没希望,燕二公子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来。
“你发现没有,余家确实有些奇怪。”
徐吟点点头:“虽然短期内不会成婚,但余小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,余家却低调得过分,好像这事不值一提似的。余充又不是那种口口声声念着君恩的酸儒,这行迳未免古怪。”
燕凌一拍掌:“没错!问题就在这里。余家明明是武将世家,行事却像恪守规矩的文人,包括那位余小姐。事有反常必为妖……”
徐吟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装的。”
跟她说话就是轻松,只消说个开头,她就能接上后半句。燕凌不由露出笑容,继续说下去:“对,余大将军这表现,就像是手里拿着一个模范的戏本子,按上面所写演给大家看。”
从某个角度来说,他的所做所为是没有错的。一个权势很大的重臣,几乎撑起帝国的半边天,如果太过嚣张,必定会引来上位者的猜忌。
问题在于,这个帝国已经残破至此,各地比他势大的权臣不止一个,再低调就不是很必要了。
“那位余小姐,也是刻意教成这样的吧?”徐吟轻轻说道,“古板而教条的太子妃,虽然不讨人喜欢,却是所有人都不会反对的。”
两人视线一对。
“现在,只剩下一个问题。”徐吟伸指点了点,“端王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。”
“这个有点麻烦,”燕凌皱了皱眉,“无论端王府还是余家,警惕心都很高,我还没安排进人手。”
徐吟想了一圈,最后叹了口气:“慢慢来吧!大不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