邰先生和邬统领了,关系自然不一般。”苦橘一边说,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青帆,“陆大人跟他们真不是一伙的?”
“太子殿下叫本官来调查邰原的死因。”陆青帆神色沉敛,眸光微紧:“若邬全是凶手,太子殿下也没法包庇。”
此言一出,被捆成粽子的苦橘再也坐不住了,立时像个毛毛虫一样弹跳起来,激动地道:“陆大人要为我先生伸冤哪……”
人被捆绑着行走不稳,苦橘还没站稳就跟个粽子似的又倒在地上。
陆青帆黑沉着脸把人提溜起来放在凳子上:“多此一举。”
说罢,他吹灭了烛火,丢下一句“安静呆着”便走了。
黑暗的屋子里,苦橘讪然地坐在凳子上,望着外间不太明晰的月光,小声道:“陆大人当真是来为邰先生伸冤的吗?”
且说陆青帆回到案发地,就看到云曦和青果在书架周围翻阅着什么,期间云曦小声跟青果交谈两句,二人不住地点头。
“哎,大人回来了。”青果率先看到陆青帆进来,出声招呼道。
云曦停下手里的动作,清眸望着陆青帆温声问道:“大人查到什么了?”
“查到些。”
陆青帆风尘仆仆而来,云曦一看便知他这一夜没闲着,想必是高来高去跑了好多地方。
“邰原是南疆人。”陆青帆说完,将一份卷宗递给云曦,示意她看看。
云曦翻开卷宗,上面清晰地写着邰原是十几年前来到大明,曾留了入城的造册;后来因才华出众被引荐入了当时的贤王府成为幕僚,据说在好几件大事上出谋划策、助太子殿下渡过难关。
太子能够问鼎储位,邰原有一半的功劳。
数年经营之下,邰原俨然为了当今太子的左膀右臂;后因身子不佳,便专门负责引荐人才这一块的庶务了。
“邰先生不仅是南疆人,而且居然在五六年前便成亲了。”
云曦神色一紧,他的妻子自个儿也并不陌生,乃是承乾宫贵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,名唤姿柔。
“邰原中了南疆奇毒,宫中贵妃娘娘亦被下毒三年而不自知。”陆青帆轻轻敲击桌面,沉声道:“两个下毒案之间的牵系,便是这个宫女姿柔。”
牵系是姿柔不假,但云曦不认为给邰原下毒的人是姿柔。
“为何?”陆青帆皱眉。
以现在寻找到的线索,姿柔的嫌疑极大。
云曦摊开手,示意陆青帆环顾四周:“大人不是打听过了嘛?邰先生数年如一日住在太子殿下府邸,可是这屋内压根没有什么女儿家用的物件。”
若非找到了邰原那么多卷宗情报,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邰原是成了亲的人。
陆青帆哑然,摇头道:“是我着相了。”
给邰原下毒的、和给贵妃娘娘下毒的不是同一个人。
但陆青帆的判断没错,这两个案子定然有干系。
云曦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南疆书,认真地道:“我也有些发现,没想到大人提前了一步。”
邰原见多识广、涉猎的书类别庞杂,唯独那几本南疆的书有些特别。
不是地理志或者是风俗人情,而是族谱。
“族谱?”陆青帆一怔。
“对,族谱。”云曦莹白的手指从几个位置上划过,落在了一个被圈出来的名字上,“由南疆话译来,叫‘公西原’。”
看来“邰原”是他特意给自己起的汉族名字了。
二人注意到在那族谱的最下角有两个人的名字被划去,字迹看不分明、只能依稀瞧出是个女子的名讳。
她的名字下面还划出了一道分支,当是生育了后代、还没来得及取名。
看过了族谱,确认了邰原的真实身份,二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案子上。
“‘白骨香’不是烂大街的毒药、制作繁杂程度、下毒用料皆有考究,跟北莽的兑泽丸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云曦断定,能从五六年前便提供“白骨香”下毒的人,恐怕才是幕后黑手。
大明世人皆知,“重楼”乃南疆圣药,置于宫中,利用“白骨香”中毒之人可谓无药可救,只有等死的份儿。
提供毒药之人居心叵测,必然早有谋算。
太子府一个幕僚暴毙的案子还能跟宫中贵妃娘牵扯上,这期间透出的古怪当真是一样接一样。
“本以为是揽了个简单的私活,没想到居然是个毛团一样的烫手山芋,理不清楚头绪来。”云曦喃喃道。
陆青帆沉声说道:“邰原是南疆人,那下毒之人便用南疆毒,指向意味明显得很。”
在大明的南疆人不计其数,总不好将所有南疆人都拉出来筛查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