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太子正欲追问,便见云曦已经拿出了术刀。他惊得后退一步,即刻转身不敢再看,还不忘低吼道:“尸首不能拿去仵作房验?”
云曦手上一顿,无辜地抬起头来反问道:“太子殿下之前不是说此为私事、不为公干?”
太子府邸私案怎么把尸首带去刑部剖验啊?
太子无言以对。
他算是看出来了,今儿个就不该与这二人针锋言说。
既然要就地验尸,云曦和青果的工作量便大了许多。
小丫鬟见自家小姐验看尸首表面差不多了,便立刻起身将随身携带的白色围布绕着桌椅周围悬挂起来,将云曦小小的身形和地上的死者挡在其中。
太子什么都瞧不见了,悄然松了口气。
此刻,陆青帆也快速从屋中走出来,客气地道:“云仵作验尸不喜旁人探看,太子殿下也回避一二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太子对云曦验尸之能早有耳闻,她的验尸技艺有多高超、那验尸的场面就有多瘆人。
太子到底不想以身犯险。
云曦灵动的眸子落在死者邰原的身上,白皙的手已经扶着术刀割开了邰原的腹腔:脏腑红润得怪异、腹腔内还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。
分明是血腥可怖的场景,小姑娘却一脸求知欲地凑上去轻声道:“肺病严重、肠道消化也不妥,怪不得要吃这么多苦杏仁。”
“原来是苦杏仁的味道啊……”青果也闻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云曦很快在食道和肠胃的残留中找到了杏仁食糜,确认了自己的推论。
“邰原的身子骨太差了,这毒他起码中了不止五年……”云曦秀眉微蹙,“咦”了一声,便在尸首上又有了新发现。
屋内人忙着与死者对话;屋外陆青帆也在探问有关邰原的情况:太子不记得邰原在府邸中几载,算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幕僚之一;邰原的能耐为太子所知、此后提拔信重不在话下,主仆二人经历了不少事。
太子还是贤王期间,人马就不算少了;成为储君之后手下能人不少,便是养活这一府邸的幕僚和长史,也要花去太子不少银钱。
“邰原在太子身边主掌何事?”陆青帆问道。
“前些年,邰原在本王身边出谋划策,国论财政皆有涉猎;这些年他身子骨不大好,尤其是冬寒夏暑最为难熬,本宫便让他主掌人事、引荐人才,这差事不是时时刻刻都忙碌,能闲散下来调养身子。”
太子说完,想起邰原十年前拦着自己不参与废太子夺嫡之事;五年前又劝他莫要参与户部财权、以退为进这样皇上才能放心将户部交予他,以不争为争……走到如今问鼎储位,确有邰原的功劳。
陆青帆静静听着,在太子殿下思绪翻涌之时也并未开口催促。
“这几年一切都变了。本宫身边人才凋零,易铎之后又没了骆先生,如今邰先生都……”
太子生性高傲,更是不喜在外人面前示弱,如今眼瞧身边人死的死、叛的叛,也不免生出几分悲情来。
“太子殿下节哀。”陆青帆不擅宽慰人心,只继续道:“邰先生忠心可鉴、当不愿看到殿下这般自扰。”
太子殿下很快恢复情绪,低声说道:“邰先生虽身子骨不佳,但为人最是和善,当不至于为人投毒暗杀才是。”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陆青帆说完,便想让太子将邰原的卷宗调阅出来供他一观。
太子颔首,示意属下去拿。
“你还有甚需要本宫陪同的……”
“夜深了,殿下自去歇息、将这里交给下官便是,不过……”陆青帆低头看着太子腰间挂着的玉佩。
太子见状心中警铃大作,“作甚?”
“殿下这玉佩瞧着不错,府邸恐怕无人不识?”陆青帆说完露出一个怪笑,直看得太子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“殿下莫慌,下官不过是想留着当个信物。”陆青帆耐心解释道。
太子将玉佩摘下,一脸无语:“要信物便直说……以后你还是少笑吗,怪渗人的。”
陆青帆置若罔闻,拿着玉佩就拦住了准备跟太子一道回院子的贴身护卫统领:邬全。
“陆侍郎大人也要属下的供词吗?”邬全一怔,方才该说的太子殿下都说了,他当也无需多做赘述吧?
太子殿下已经在怒火边缘徘徊数回,此刻一抬脚就踹上了邬全的屁股:“让你留下就留下,哪儿那么多废话!”
说罢,他拂袖怒气冲冲离去。
陆青帆和邬全冲着太子殿下的背影行礼:“恭送殿下。”
待人走远,陆青帆淡淡道:“邬统领说说自己的发现吧。”
邬全被说得一怔:“陆侍郎此言何意?”
“我等不曾到来之前,邬统领负责看顾案发地。屋内有不少地方都被动过,邬统领不会不知吧?”
莫说旁的、便是那床下小小的暗格,陆青帆也发现上面的浮灰浅淡,必然是不久前被人打开过的。
邬全没想到陆青帆这般细致入微,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