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望她:“是,只大了七十二天。”
闻言,岑眠稍稍一愣,她记得程珩一是十月出生,而她是八月,差了两个月。
但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那么精确的数字的。
她没多想,轻哼一声,“七十二天也是大。”
程珩一说不过她,毕竟是事实,手掌在她乌黑的脑袋上压了一下。
岑眠摇了摇头,将他的手甩掉。
动作自然而然,仿佛以前做过无数次。
过往相处的时间太久了,这样的斗嘴总是常态。以至于谁也没有意识到,以他们现在已经生分的关系,做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。
男人抱着二胡,看着他们两个人,觉得好笑。
印象里,只有三岁小朋友,才会斤斤计较这个把月的年龄差。
他没想到一向成熟稳重的程医生,也跟人小姑娘计较这些,连具体天数都算出来了。
不过光从气质上看,程珩一沉稳内敛,岑眠单纯懵懂,倒是显得他比岑眠年长许多。
岑眠吸进去了一口冷空气,咳嗽两声。
“快走吧,好冷。”她催促。
程珩一推她要走时,男人从薄薄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梨给岑眠。
男人腼腆笑笑:“俺娘说了,吃梨润肺。”
岑眠注意到,男人在提起母亲时,便不再用普通话,说的是家乡话。
她握着梨,想起方才路过的老太太的话,梨还是温热的,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底微凉,有些难过。
距离医院最近的地铁站入口,在八百米远的位置,途中需要走过两个红绿灯。
人行道上停满了共享单车,能供人走的位置很狭窄,只有不足半米宽,轮椅要想过,便显得格外局促困难。
程珩一只能推着岑眠走到自行车道。
机动车道拥堵不堪,时不时有不愿意守规则排队的司机,将车开到自行车道,以求便利。
一辆车擦着岑眠的轮椅呼啸而过,留下携带了烟尘的一阵风。
岑眠挥了挥面前污浊的空气。
程珩一往左多站了一步,挡在她外面。
再有车过时,不得不停下来,跟在他后面,按一下喇叭。
鸣笛声短促而尖锐。
程珩一不紧不慢地回过头,隔着车窗玻璃,对里面的司机投去一瞥,眼眸里冰凉晦暗。
司机和他的目光对上,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听见鸣笛声,岑眠注意到程珩一站在很靠外的位置,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,提醒他往里站。
程珩一让出路,司机也不敢再提速,老老实实缓慢通过。
好不容易到了地铁站,更棘手的问题出现了。
离医院最近的这个地铁站入口,并没有无障碍电梯,只有手扶电梯,而手扶电梯又正在检修,放了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,无法使用。
岑眠没想到坐上轮椅之后,简单搭乘一个地铁,也变成了困难模式。
“要不绕一下道,去另一个地铁口?”她在手机里查到了有无障碍电梯的地铁站入口,要再走一公里。
程珩一的手搭在她的轮椅上,修长食指轻点了两下,看见了楼梯上安装的残障设施。
“我联系下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吧。”
此时正值晚高峰,地铁口挤满了人,鱼贯而入,没了手扶电梯,楼梯成了唯一的通道,人们肩膀挨着肩膀,一脚接一脚的下楼。
虽然他们两个已经靠边站了,但还是有些碍事挡路。
后头有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高中生走过,微微扛着背,双手插在校服裤口袋里,吊儿郎当,没个正形儿。
他歪着脑袋,注意到他们在原地停留许久,将嘴里嚼着没味的口香糖包进纸里,重新揣回了口袋,走过去。
“哥哥,女朋友抱下去抱不动啊?”
少年的声音轻飘,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揶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