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非也着实没想到，他只是想下楼去拿水果，竟然能再次撞到季乐鱼的作案现场。

他看着不远处贴着墙，拉长耳朵想要听到里面在说什么的人，暗道，他要是再相信他是睡不着来找爸爸，那他就是傻。

很好，现在除了虚伪、狡诈、表里不一、狠毒之外，还要再加一条：喜欢偷听。

他看着季乐鱼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，脸上是十足的不甘心，「如果我说我只是睡不着想来找我爸爸，你相信吗？」

季乐鱼睁着他无辜又漂亮的眼睛。

林非问他，「你觉得呢？」

「相信吧。」季乐鱼劝他。

林非叹了口气，拉住他的胳膊，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。

季乐鱼这会儿也已经放弃挣扎了，跟着他一起走回了他的卧室。

「坐。」

林非把他按在椅子上，自己去卫生间给他打了盆水，放在他的面前。

他还记得季乐鱼不耐烫，专门加了许多凉水。

季乐鱼对这个流程已经很熟悉了，乖乖的洗了脚，把自己白嫩的小脚丫展示给他看，然后，踩进了林非给他拿的拖鞋里。

——这双季屿霄给林非准备的拖鞋，林非还一次没穿，倒是被季乐鱼穿了两次。

「去倒水。」林非道。

季乐鱼端起盆，乖乖的把水倒掉，把盆涮了涮，关上卫生间的门，很主动的走到林非的床边。

他毫不客气的掀开被子坐了进去，裹着自己，和林非道，「你不会告诉我爸爸和你舅舅的，对吧？」

林非听着他这几乎是肯定句的语调，看了他一眼，「你以后不准偷听。」

季乐鱼：……

「这和水没有关係，和火也没有关係，和刀子也没有关係。」

「但是和我舅舅有关係。」林非给了他一个很充分的理由，问他，「你为什么偷听他们说话？」

「我想保护我爸爸。」季乐鱼坦然道，「我不是偷听你舅舅说话，我是偷听和我爸爸有关的事情，大人有那么多秘密，如果我不偷听，我怎么知道呢？」

「你也知道那是秘密啊？」林非无奈。

「可是我想保护我爸爸啊。」季乐鱼振振有词，「我什么都不知道，就只能我爸爸保护我，我没法保护他。」

「所以你也偷听你爸爸和其他人说话？」

季乐鱼毫不羞耻的点头，「嗯。」

林非：……

林非觉得他一定没有好好上幼儿园！不然怎么会又推人下水，又偷听！

他幼儿园的老师没教他要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吗？！

「你想让别人偷听你说话吗？」他问季乐鱼。

季乐鱼扁了扁嘴，「我知道这事不对，但是为了我爸爸，我只能这样。」

「如果你再偷听，我就告诉你爸爸。」林非平静道。

季乐鱼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，「你说过你不告诉我爸爸的！」

「那是之前那次你偷听，不是现在这次，这一次，我没有答应你。」

季乐鱼气得狠狠哼了一声，拉开被子躺了下去，背对着他，鼓着自己的小脸。

林非也不劝他，抬手关了灯，睡在另一边。

季乐鱼见他「啪」的关了灯，什么话也不说，气得又转过了身，气呼呼的瞪着他，「我这次又没害人。」

「偷听是不对的。」林非淡定道。

「那我不听我爸爸和你舅舅说话，只听我爸爸和其他人，这可以了吧？」

「不行。」林非很冷静，「你爸爸不会希望你听到的，就像你不希望他知道你的事情一样，他也肯定有很多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情。」

「可他是我爸爸，我偷听我爸爸说话，和你有什么关係，你凭什么管？」

林非歪头看了他一眼，「凭他也是我舅父吧。」

季乐鱼：……

季乐鱼气得再次转过了身，狠狠踹了一脚被子。

林非随他踹，闭上了眼睛。

季乐鱼踹完了，心里还是不满，闷声闷气道，「那我什么都不知道，别人对他不好怎么办？」

「我舅舅会保护他的。」林非想起了那天会议室里林洛清说的那些话。

「他和你爸爸结婚了，他会保护他的。」

林非说完，心下突然有些感慨。

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，会觉得林洛清是在保护别人，真是不可思议，他曾经一直以为，林洛清这辈子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，没想到现在，他也会觉得林洛清是个好人，是个愿意照顾身边人的人。

还真是，此一时彼一时。

季乐鱼听着他的话，没有说话。

他也想起了那天会议室里的情景，想起了林洛清维护季屿霄的那一幕。

他确实是可以信任的。

更何况，他还和他叔叔一样，都是大人，他们会说更多的事，他不用偷听也能知道他叔叔遇到了什么，什么人想要伤害他，所以，他也确实比自己更适合保护他叔叔。

他还太小了，能做的，也太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