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太后薨逝,老皇帝装都不装了,但好在那时候三皇子都蛮大了,母子俩也不太在意老皇帝来不来,可以说,三皇子最初,是没有争夺储君之心的。
可他不争,却多的是人逼他争,他的父皇,兄弟,妻子,乃至朝堂上想要一争从龙之功的大臣,等他反应过来时,肩膀上已经压了太多人的性命。
他不敢行将踏错,但天子无情,皇家更无情,他与大皇子拼得你死我活,其中还有老四和老六、老七、老八,三皇子可以发誓,他绝没有给大皇子下毒,可父皇不由分说,便借此剪除了他所有的势力。
他从一个夺嫡的热门皇子到门前冷落的废皇子,仅仅只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门。
那时,他甚至有些庆幸,母妃过世得早,不用看到枕边人如此狠毒的模样,也不用看他变成一个残废。
也是在那时,三皇子也终于看清楚了他这位父皇的真面目,所谓的给予皇子们历练的机会,不过是随手给予的施舍,就像看困兽之斗一样,总要给一些甜头,笼子里的猛兽才会愿意站起来去互搏。
他这位好父皇啊,太喜欢掌握权柄的力量了,甚至更喜欢看别人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产生的喜怒哀乐,世人都说父皇是明君,在他看来,不过是年轻时尚且知道伪装,而现下权柄在握,所以再不需要任何面具。
三皇子在看清楚这点后,愤而离京,离开前他问过妻子愿不愿意陪他一起离开,妻子的家世显赫,是父皇赐婚给他的政治筹码,但哪怕如此,他也一直记得母妃的话,他可以不爱妻子,但应当给她足够的尊重。
但妻子显然身不由己,又或者说妻子的母族为了能从他这艘破船上离开,非常迅速就带着妻子回了家,隔天就去宗族签了和离书。
三皇子就此心灰意冷,哪怕后来水落石出并非他下的毒,但他的腿已经废了,就在一个雨夜直接离开了京城。
至于后来听说京中查出了谋害大皇子的凶手是老八,父皇痛恨难当,直接囚禁了老八,因为检举查案有功,老七成功得到了父皇的宠爱,朝中于是出现了四皇子党和七皇子党,但这两个党派也没风光太久,很快就迎来了清洗。
怎么说呢,以前身在局中看不透,可现在跳脱出来,他这位好父皇分明就是在养蛊,甚至养得津津有味,如果不是皇子不够多,或许这样的戏码,还要再看好几年。
至于老五,三皇子不想评价太多,父皇或许也觉得老五太蠢,所以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,简直荒唐又可笑。
要知道他们当初争夺得你死我活,朝堂上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血影,为此他还赔上了一双腿,老五当个傻子就轻松得到了,岂非可笑至极!
再等他听闻天方城之变,整座城在一夕之间门沦为鬼城,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等他找人打听清楚,三皇子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。
可他又能做什么呢?他孑然一身,除了几个零星的手下,连回京都困难,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去改变这一切呢?
三皇子转头就找了座古刹带发修行、为众生祈福,他倒是也挺想出家的,但主持说他心不定,凡尘未解,所以不能为他剃度。
但他双腿落下了残疾,又已经遣散了仆从,只留了些从前培养的死忠,不过也没带在身边,这么长的头发他又不会打理,干脆就自己剃了,既清爽又不需要再考虑洁发之事,若是头发长长了,再推了就是,连虱子都无处可容。
于是等京中的密使找到三殿下时,整个人都麻了。
不是吧不是吧,三殿下竟然出家为僧了?这他怎么回去跟陛下和大人们交代啊,这是要他的老命啊!
哦,仔细一看,没点戒疤啊,那应该是还没出彻底,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。
“回京?我不回去,我如今不过是个山间门寂寥人,回那等锦绣之地做什么?还请施主早些下山吧。”
密使就将盖了玉玺的诏书拿出来,这是临行前,内监交给他的,说若是三殿下不愿意回来,便将这道册封太子的诏书拿出来。
然而……没有用,三殿下甚至连眉峰都没动一下:“还请施主莫要开玩笑,如今我法号归元,已不叫从前的名字了。”
密使就知道,这事情大条了啊,三殿下这是要铁了心出家啊。
可是如果三殿下不请回去,到时候京中无人继承大统,怕是又要起纷争,而且不到万不得已,陛下并不愿意从宗室里面过继嗣子。
一则是史书上不好听,二来陛下心思难测,似乎并不喜欢宗室的其他亲眷。
密使好说歹说,这辈子所有的口才都发挥出来了,从人间门大义讲到百姓生息,连绵不绝地说了两个时辰,水都喝干了两缸子,三殿下硬是没有半分松动。
“殿下,您究竟要如何,才肯跟卑职回去?”
三皇子摇头,他是真没想回去,既然已经放下的东西,哪有再拿起来的道理:“你回去吧,尽早在宗室中挑个伶俐的,至少能自由行走。”
密使在山上呆了三天三夜,最终还是败了,毕竟圣上的时日不多了,他还需回去找朝中大臣商量大策,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