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伪帝抵达前线。
他身着战甲,带着余曼青上了箭楼。
“诸位将士,大周立国两百余载,数次遭逢大难而不倒,皆因尔等忠心护卫之故。如今大敌当前,尔等又一次挺身而出,朕心甚慰!”
“自太祖始,燕氏受历朝大恩,赐以高官厚爵,托付重兵。不料燕氏狼子野心,恩将仇报,意图谋朝篡位!他们阴谋刺杀大将军余充,嫁祸于朕,挑动京城动乱,陷天下于战火!此等乱臣贼子,不除不足以平民愤。如今燕氏威逼阵前,将士们浴血奋战,朕岂能安坐于京城?燕氏一日不除,朕一日不退!诸位将士,且与朕一同杀燕贼,为国除逆,为大将军复仇!”
伪帝一番慷慨激昂,禁军士气大涨,在统兵将领的带领下,高声齐喊:“杀燕贼,为国除逆!为大将军复仇!杀燕贼,为国除逆!为大将军复仇!”
城外小山的隐蔽处,蹲在山石上的燕凌嗤笑一声:“挺会收买人心的,知道把余充拉出来。”
他的身后,徐吟负手看着箭楼上模糊不清的身影,说道:“由此可见伪帝的心虚,他身为君上,激励士气却要借余充之名,哪还有半点帝王之气?”
燕凌点头称是。
最重要的情报已经拿到,两人没兴趣再听下去了。燕凌跳下山石,凑过去问:“累不累?先回去歇一会儿?”
徐吟点点头:“快午时了,先吃东西吧。”
两人吩咐下属,将此处行迹隐去,悄悄去了山林深处。
昨日得知伪帝即将到达,两人便收拾了东西,带上一众心腹,趁着夜色潜入前线。
伪帝万万料想不到,他恨之入骨的两个人,就在离自己几里之地的山林里。
“小姐。”看到他们回来,正在烧水的小桑连忙招呼,“您先歇一会儿,马上就好了。”
徐吟点点头,自行净面洗手。
他们此次行踪是绝密,带的人并不多。燕凌点了一百玄铁卫,徐吟只带上了卫均等心腹下属,俱都藏在这山林里。
伪帝不是想玩心眼吗?那他们就等在这咫尺之地,看他怎么玩!
第二日,战事开启。
伪帝亲临阵前鼓舞士气,余曼青伴在他身侧。
“陛下,请用茶。”
伪帝转过视线,看到余曼青一派淡定,似乎对眼前的战事并不在意。
“你倒是一点也不在乎。也是,昭国公自诩英雄,怎么会跟一个小女子计较呢?到时候你只消低个头便能保住性命,对吧?”
他这般嘲讽,余曼青却跟没听到似的,自顾自地点茶。
伪帝没得到回应,悻悻地哼了声,一口气饮尽茶水。
余曼青接过空茶杯,这才淡淡说道:“燕氏与我有杀父之仇,我便是死也不会受他们的恩惠。何况,陛下不是给我服了秘药了吗?难道还不放心?”
伪帝眯起眼睛:“你知道?”
余曼青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:“每到月中,我血气燥热,体内似有虫噬,随后陛下就会赐下燕窝羹,吃了以后心绪平静,想来就是解药吧?”
伪帝默然。给重要的人下秘药,防止他们背叛,本就是皇家驭人手段之一,只是余曼青如此坦然,倒让他不自在起来。
见他如此,余曼青反而笑起来,说道:“您下不下药我不在意,只要那两个人死,就算让我陪葬也无妨。”
话说到这里,他要再逮着一个女人发泄怒火,就没意思了。伪帝的语气和缓下来:“再等等,时机到了,我们再放饵下去。”
余曼青点点头,顺从地说:“臣妾听陛下的。”
双方开战,初时禁军气势如虹。他们一直是精锐,哪怕没了余充,战斗力也不弱。
随着双方厮杀,燕氏的优势逐渐显露出来了——禁军养在京畿,这几年没打过多少仗,燕家军却是征伐不休,水里来火里去。
何况,双方统兵将领差距甚大。
昭国公并不着急,一点点地推进,逐步蚕食。
禁军败相渐露。
小山上,徐吟观察着下方的战况。
燕凌拿了斗篷过来:“晚上风大,多穿点。”
徐吟接过披上,问他:“还要打多久?”
燕凌看过去:“禁军快撑不住了,胜负只在这一两天。”
“其他几家呢?都在作壁上观?”
燕凌答是:“楚九倒是打了声招呼。”
徐吟点点头,楚九公子相当识时务,眼瞅着河兴没实力相争,干脆先讨个情分。
“漳州军也在附近,你来之前赵六给我递了次消息。不过,赵家的情况比河兴王府复杂,他做不得主。”
魏国公子孙众多,赵六上有父祖叔伯,下有兄弟侄儿,自然不能像楚九公子那样自在。
“魏国公虽然年迈,心中壮志不减。”徐吟客观地说,“这也正常,还远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,但凡有几分希望,哪肯轻易放弃?”
燕凌赞同,又道:“不过,我觉得威胁最大的还是梁兴,他来得最快。要不是被我们发现运粮的痕迹,都不知道他早就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