伪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天下。
齐郡,弘远大营。
弘远军统领梁兴看完情报,旁边的谋士道:“伪帝要跟燕氏决一死战了。”
梁兴愣了一下:“决一死战?他凭什么?”
不是他瞧不起伪帝,燕氏父子骁勇善战,连曹全都败了,岂是从未领过兵的伪帝能抗衡的。
谋士指了指密信:“您瞧,这是伪帝的讨伐诏书,其中历数燕氏之罪。拥兵自重这些暂且不提,这条很有意思。”
梁兴定睛看去,说的却是燕氏密谋杀害余充,栽赃给当时的端王。
他道:“这不是伪帝顺带给自己脱罪么?”
当初端王被夺爵,便是因为他刺杀余充一案被先帝问罪。倘若此事是污蔑,那伪帝还是天潢贵胄,继位的合法性大大增加。
梁兴没把这条当真,谋逆之人给自己文过饰非,把罪名丢给敌人,都是正常操作。
“假如是真的呢?”
梁兴拧眉看过去:“先生……”
谋士道:“将军可知道,伪帝如今最受宠的妃子,便是余充之女?”
梁兴点点头:“此事一直为人诟病,她与先太子有过婚姻,父亲又死在伪帝手里,竟还入宫侍奉仇人。”
说到这里,他回过味来:“你的意思是,余充确实是燕氏所害,所以余充之女才会入宫相助?”
谋士缓缓点头:“晚生也是看到这个,才忽然明白过来。这样看来,伪帝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,与燕氏大有关系。如此生死大仇,岂能不报?”
梁兴心情复杂,说道:“若此事为真,那燕氏布局已久啊!”
谋士知他心事,劝慰道:“将军莫急,燕氏虽然势大,可还不到一举定乾坤的地步。就说眼前,伪帝深恨燕氏,不就是我们渔翁得利的时候吗?”
梁兴被他点醒,细细一想,抚掌道:“说的对!”
他兴奋地站起身,冲外面喊道:“来人!”
亲卫进来:“在。”
“召集虎啸营,带七日粮草,隐藏行迹,与我同奔京畿!”
河兴军营内,则是另一番对话。
“世子,伪帝讨伐燕氏,要御驾亲征了,我们怎么办?”
楚九公子并不亲身上阵,但还是应景地穿了一身软甲。
他一边看地图,一边说道:“重头戏要来了,我们当然不能落下。”
甘统领琢磨了一下:“您的意思是,我们要参战?”
楚九公子点点头:“擒下伪帝,是一桩大功,到时必定名扬天下。我们可以不是主将,但不能置身事外。”
甘统领明白了。世子力主出兵,就是认为天下动荡,河兴不动的话会被抛下。所以他们必须做出姿态,为讨逆大业出一份力。
“属下这就去点兵,明日就出发。”
“等等。”楚九公子叫住他。
甘统领转过身来:“世子有何吩咐?”
楚九公子站起身,面带微笑:“这样的大事,怎么能错过?我与你同去。”
……
相似的对话还发生在其他军营里,徐吟出发的时候,不知几路人马和她一样披星戴月,漏夜上京。
两天后的官道上,眼见天色渐暗,徐吟勒停坐骑,吩咐卫均:“今天先休息吧,算路程明天应该就到了,着人先一步送信。”
卫均答应一声,下马安排。
不多时,柴七找到一处背山临水之处,一行人便移到那里休息。
徐吟走过去,却见扎营的,打水的,埋锅的,大半是女子,而领头的正是冯春草。
要说冯春草真是个能人,升她当火长,她凑齐了十个人,升她当队正,她拼拼凑凑竟也够了五十个兵。就这么着,她一路升职,一路招兵,最后成立了女营。
这半年来,她立下不少战功,职衔升得飞快,手下的女营如今是徐吟的近卫,旁人见了也要称一声冯将军。
徐吟颔首示意:“连日赶路,大家辛苦了。”
姑娘们回道:“分内之事,不敢言辛苦。”
要说身边带着女兵还是方便,里里外外都是女子,营帐扎好,热水就送上来了,她擦洗一番,便如日常一般清清爽爽坐下来看书。
看了大约半个时辰,外头传来声音,有马蹄声,有哭喊声,也有狂笑声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徐吟问。
小桑出去一趟,回来禀道:“小姐,外头有小股兵马追着流民跑。”
徐吟皱了皱眉,起身出了营帐。
“三小姐,这里。”天已经黑了下来,柴七领着她绕过山石,站到高处俯瞰。
月色下,一群流民仓皇奔逃,后面追着凶神恶煞的兵丁。有人甩动手中套绳,套中了一个流民的脖子,用力将他拖拽过来,哈哈大笑。
一个妇人见状掉头,哭着去抓那个流民,喊道:“军爷,军爷饶命!我跟你走,求你放了我儿!”
那个被套中的少年死死抓住脖子上的绳索,挤出几句话:“娘,快跑!”
妇人却不肯走:“军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