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席开了。
河兴王携爱妾出现在园子里。
看他满脸笑意,似乎并没有受方才的影响。
“王爷安好。”
“快免礼。钱大人这么高兴,有好事?”
“托王爷的福,家里添了个孙儿。”
“喜事啊!等会儿多喝两杯。”
“谢王爷。”
“这不是嘉定侯吗?难得看到你出门。”
“王爷的请帖,老夫当然要亲自来了”
河兴王一路走来,一路寒暄,招呼了一圈, 最后在主位坐下,乔夫人与香夫人则分列左右。
接着便是祝酒辞,内容没什么新鲜的,徐吟一边听一边分神打量。
宴席设在主园,以花木相隔,男女宾客分坐两旁廊下。主位设在正中, 略有一些距离。
徐吟在心里叹气。河兴王府果然早已礼法废驰, 饮宴时姬妾奉酒不稀奇,可这样正儿八经坐在左右算什么?
瞧这些人饮宴的姿态,一个个轻狂浮滑,甚至还有当场拉了侍婢陪坐的。
偏偏河兴王没看见似的,兴致高昂地叫人上乐舞。
再看女客这边,也没人觉得不对,讲究些的顶多不去看罢了。
徐吟本是不拘小节的人,但这一幕看得她直皱眉头。任何事都讲究合宜,倘若这是几个好友私下饮酒作乐,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,可今日分明是公开场合,席上还有没出阁的女孩儿!
她移过目光,看到楚九公子坐在一旁,虽然身边围着不少人,但都在正常说话, 心里松了口气。
至少这是个正常人。
“徐三小姐?”
徐吟回过神, 对面的小姐向她举杯,脸上堆满笑意:“今日能在此相遇, 当真有缘,我敬你一杯。”
她立时露出笑来, 亲亲热热地说:“周小姐客气了,该我敬你才是,来!”
两人喝完,接着又是一位小姐。
席上推杯换盏,徐吟一时也没空感怀了。
热热闹闹酒过三巡,喝到尽兴了,不少人离席,有去赏花的,有去游湖的,自找乐子。
徐吟由康乐县主陪着去更衣,出来后晃晃悠悠不想回去。
康乐县主瞧她脚步不稳,便问:“徐三小姐可要醒酒汤?”
徐吟摆摆手:“果酒而已,用不着,找個地方休息就好。”
康乐县主抬头四顾:“那我们”
“就那里好了。”徐吟伸手一指,“离得近,又能看看风景。”
她指的是廊桥上的小阁,康乐县主没反对:“好, 那我叫人送些茶水来。”
两人到了小阁, 挨着窗户坐下,侍婢很快送了茶点过来。
徐吟抬眼看过去, 满意地点点头。
这里视野极好,整个湖面尽入眼中,侧面对着那座烟雨楼,有人出入都能看个清楚。
康乐县主看她一直盯着烟雨楼,就说:“这座烟雨楼,是父王请东江名师造的。下细雨的时候,坐在楼上赏湖景是最美的。”
徐吟道:“我来得不是时候,这阵子都没下过雨。”
康乐县主点头称是:“徐三小姐要是不忙,多留些日子,说不定哪天就下雨了。”
徐吟不置可否,心中却想,不下雨可不是好事,现下正是春耕的季节,要是一直不下雨怕是有旱灾。
谷锨
正闲聊着,那边有人来了。
这廊桥是通透的,小阁前后大开,客人可以随意进来歇息。
因是赏景之地,康乐县主也没命人把守,来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面前。
这是两个年轻的公子,瞧见她们眼睛一亮,过来打招呼:“康乐县主,徐三小姐。”
康乐县主起身回礼:“夏公子,吴公子。”
而后向徐吟介绍:“这位是嘉定侯的公子,还有吴司马的公子。”
徐吟起身回礼,笑道:“两位公子,幸会幸会。”
夏公子笑着凑过来:“徐三小姐在这赏景吗?”
“是啊,听说这座园子是东江名师所造,机会难得,当然要好好看看。”
“这可巧了,这事我正好知道”
这位夏公子极是热情,言语中讨好的意味明显,那位吴公子也在旁边帮腔。
徐吟笑眯眯地听着,时不时插几句话,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。
聊着聊着,那边又有人来了,康乐县主介绍是钱公子和林公子。
接着陆陆续续来人,没一会儿徐吟就被包围了。
康乐县主陪坐着,偶尔抬头看看,眼里满是困惑。
照理说,这么多外男围着个年轻小姐献殷勤,委实不合礼法,但是现场的氛围却不带半点风花雪月。这些公子坐得规规矩矩的,眼睛也没有乱瞧,讨论的话题早就从园子移开了,有说天时的,有说农事的,还有说物产的康乐县主想起小时候见过父王议事的情形,仿佛那些官员讨好上峰。
比如,徐三小姐多提一句沙岗的矿产,有位祖籍沙岗的公子立刻滔滔不绝讲解起来,一副店铺掌柜在推销自家货物